煊哥是八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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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一世一场梦 入狱2上

入狱
啪啪啪,水滴声声落在灰黑黏腻不堪的石砖地面上,回荡在整个牢房,空旷孤冷,渗着丝丝让人不寒而栗的恐惧,被关在这里的人都是曾经被世人所敬仰称羡的皇亲国戚、朝廷重臣,现如今一个个脸上都带着等待死亡降临的麻木,甚至有些被关的久的,精神都已经开始不正常起来,每天疯疯癫癫抓着牢房的粗重且用生铁焊死的木栏,发出近乎绝望的悲鸣,破败不堪的墙体上,只几只火把燃着,火光突突,微微撑亮着这座终日漆黑如夜的人间地狱,木栏的影子根根被拉的很长很长映在深陷牢狱之苦的人们的身上脸上,将人隔成一块块支离破碎。齐桓闭着眼背靠着牢房湿冷的墙面,呼吸平稳而轻柔,身上穿着的浅灰色粗布麻衫大大的囚字像被人揉在手心一样揪在胸口,头发散乱披在肩上,只一夜他的双颊两侧下颌已经布满了密密青黑色胡尖,脑海里有两个声音远的似从天际飘来“齐桓你等我,我定会回来。”“齐大人,本宫有一则故事您可愿意听一听。”恍恍惚惚不知是黑夜还是白天,木栏底下杂乱不堪透着浓烈到呛鼻的霉味的稻草有一碗白饭盛在一直一边破碎沾着泥土的陶瓷碗中,米饭冰冷生硬,没有一丝热气,对着齐桓的那一面上一撮撮绿色霉斑被白米衬托的特别显眼,偶有几只老鼠窸窸窣窣穿过,鼻尖嗅了嗅饭便做四下逃窜状藏匿进稻草中。
初春,皇城各处有幽幽碧芽崭露枝头,翳荟蒙茏,蒿草密貌,一场新雨后,空气里浸润在一片泥土草木的香气中,万物呈现一片复苏的情景,皇城依旧寒冷,穿梭宫墙间长街中的宫女太监依旧穿着厚实,钟粹宫一事后,那个地方便如同被废弃了一般,经过之人都不免掩口一阵唏嘘。暖阳通着窗格薄纸洒进依旧药草味浓烈的御药房,光影在一排排陈旧却被擦拭干净的药柜上留下一条狭长的流金盈盈耀着光芒,只是药柜前那个挺拔的身姿如消失在时光横河里一般,不被再被人提起,也不敢被人忘记,也许多年后便成了后宫一则故事流传着流传着失了原本的样子。一列明黄的依仗,前面四个太监深深弯曲着脊背,手执龙纹宫灯,熠熠照着二月红面前的几方石砖,众人簇拥下,阔步在大牢走廊中,鼻翼里被湿潮霉味还有不知哪里透出的酸臭味充斥满了,连呼吸都显的不是那么顺畅,靴声跫然而近,在牢门口停下,粗重的铁链刮着木栏被人取下,门吱嘎一声由外推开,齐桓眼神愣愣,一双明黄锦绣双龙靴映入齐桓眼帘。齐桓冷冷一笑,又闻大牢的门重重的被人关上,二月红挥手屏退一干侍卫、太监,橐橐靴声渐行渐远似消失在牢房尽头,耳边又被死寂包围起来,齐桓这才幽缓着抬起头,仰视着面前一身威严的人,那人一如往常轻逸俊朗,身姿挺拔,齐桓看在眼里只觉陌生,这份陌生感不仅对二月红也是对自己。
二月红看着如鬼影般映在墙上的齐桓,未含一丝表情,只是眼下的青黑色似默声告诉旁人这年轻的皇帝一夜未眠,“齐桓”只是俯视,低低唤着那人的名字。
齐桓仰视着,仰视到脖颈酸疼才缓缓低下头,“皇上今日来,可是有事要问奴才。”
“我一向不喜欢你唤我皇上,也不喜欢你唤你自己奴才。”如朋友间絮叨家常一样,语气缓和娓娓道来,连皇帝惯用的朕此刻都以我这个自称词代替,他们本就从小认识,原也就没那多讲究。
齐桓嘴角牵动却怎么都笑不出来,连勉强都勉强不出来,皇宫这个地方,上至皇帝皇后,朝廷重臣,下至宫女、太监每个人都似乎天生会一套假笑的功夫,喜也笑,悲也笑,爱也笑、恨也笑,只是现在齐桓无悲无喜无爱无恨,因此他笑不出来,脸色死灰如牢房石墙一般,只默然听着二月红一人话语“红琪言已经被逐出京城。”二月红一字一句悠然说道,而他说的每一字都在齐桓的意料中,他依旧神情平淡如镜,连一丝涟漪都泛不起来。
“你同张启山一起长大不错,可我和你又何尝不是?难道我们之间除了君臣就真真没有一丝情份,何至于你这样暗地帮张启山背叛我?”一夜未眠,登基前的场景一幕幕在脑海中翻涌而过,二月红是笑过是哭过也是惆怅过,直到天亮心中依旧含着一抹挥之不去的疑问,压的他喘不过气。
“哼背叛?”齐桓冷嗤一声,这声音就像一把锐利的刺刀一样刺进二月红的心里,那么毫无防备,他有些怔怔的脚步不稳,眉间是淡淡的忧伤。
“如果皇上您不恨毒了启山,处处要治他死地,我又怎么如此费尽心机。”齐桓如是说,对着二月红也有一丝愧疚和不忍。
“我恨毒了张启山?”二月红哑然失笑“我恨毒了张启山,呵呵呵,齐桓你不觉得好笑吗?那张启山又何尝不恨毒了我?”提到张启山,二月红心里似翻滚熔岩喷涌而出的恨,他们是先帝的儿子们,是亲兄弟、是手足,却相互仇恨着对方,皇家也许从古至今就从无亲情可言。“张启山幼学之年(10岁)便跟随父皇上朝听政,志学之年(15岁)已经独自率军驰骋中横于沙场之上,功绩显赫,善于筹谋,深惟重虑。情深必义重这么浅显的道理他怎么会不知道,齐桓你只不过是他利用了多年的一颗棋子而已。”
二月红纵然对张启山百般设计设防,但这样的话他从来没说过,起码从来没在齐桓面前说过,这个充斥着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前朝后宫,只有张启山和他的情意是真挚不变的,对于这一点齐桓从来没有质疑过,“在这个皇宫里,皇上您可曾信任过任何人?您可曾相信过险恶如此的皇宫里也有真挚的情意?”齐桓带着对二月红的一丝怜悯之情,深深看向他漆如黑夜的眸子里,火把烨烨火苗映在他眼眸中如黑夜中悬挂着的点点星辰。
“有,那便是你。”二月红悠悠吐出这几个字,让齐桓为之一怔,只见这位君主惨淡凄凉的一抹笑意如夜晚荒漠中升起的一轮孤月,柔和却寒凉,冷冷的给天地万物都蒙上一层淡淡的悲怆。
“二月红。”齐桓第一次喊他的名字,轻的如牢门外乍暖还寒的风拂面而过“你…你…”第一次在二月红面前哑然失语,面前的人眼中有泪花闪动,又似火光突突的倒影,齐桓一时分辨不出。
二月红只是笑着,他的威严没有失过一丝一毫,因为接下来他要对齐桓说的便是如宣死期一般将他打入地狱。
“齐桓。”二月红唤着齐桓的名字,声音轻却沉沉的似坠了铁块注入了铅水一般“你知道张启山为何恨毒了我?”这句话拉回了怔忡中的齐桓,齐桓微微眯起眼睛默然看着二月红,他如何会不知道,张启山兄弟如何失了母亲又如何在坤宁宫受苦,险些也死在当今太后手上,这一切齐桓清清楚楚。
看着默然的齐桓,二月红嘴角微微上扬“原来你知道,那你知不知道当年我母亲是怎么杀死惠妃的吗?”话语中的森冷,让齐桓知道接下来恐怕有他意想不到的可怕真相等着他,他肃了肃肩膀,喉结上下滑动,有口水吞咽,背靠着的墙似乎阴冷的湿气越来越重,逼的他不得不直起身子好让自己远离这背后涌上全身的寒凉。
“那碗我母亲为惠妃特制的血燕羹,你觉得里面的毒物会从哪里来呢?”二月红的眼里是齐桓惊恐而不敢相信的神情,在他圆润的瞳孔中被拉扯到变形。
“师…师父”齐桓的心像是被人重拳击中一般,巨大的震动回荡在整个胸腔中,青乌子,齐桓翻遍脑海中所有的记忆,只有师父和蔼的笑容,虽然严厉,但对他一直都是循循然善诱人;博之以文;约之以礼,所谓大夫大抵就是如此,他根本无法想象师父会是和当年皇后传统一起弑杀惠妃的同谋,但就是转瞬间,如黑暗中幽然燃起的一点零星火光般,只是那么一点,惠妃是突然毙天的,作为当时皇帝最宠爱的妃子其中的缘由不会不进行彻查,可是最后记录在太医院案册上的只短短几行字,身弱产子血气逆流导致暴毙,当时太医院院首便是齐桓的师父青乌子,齐桓倒吸一口冷气,空气中的酸臭阴湿霉味混杂着涌入他的肺部,胃里一阵翻涌,顷刻间吐了一地,强烈的呕吐感阵阵来袭,呛的齐桓大滴大滴的留着眼泪,手撑着地面上铺盖的稻草,眼珠似瞠出眼眶般,血丝布满他的眼底。“不…不..不会的”齐桓喃呢着,那么当年害张启山兄弟失去母亲的凶手里还有自己的师父,那自己呢?自己岂不是张启山的杀母仇人的徒弟?这一个个头衔冠于自己头顶,齐桓只觉得压顶而来的不能承受之重。
“你现在明白张启山为何留你在皇城之中了吧,齐桓”二月红的声音再次响起,犹如地狱使者宣布死亡的可怖魔音,齐桓只想捂住耳朵,但心里却似不受控制的转念起来,留我在皇城?张启山?齐桓似因为囚衣单薄经不住牢房的湿冷,似还在刚才的震动中未平复,似又将接受一轮新的冲击前的惶恐,整个人连手指都止不住的颤抖颤栗着,脸色白如纸退了所有的血气,瞬间沧桑了许多。
“你以为是你自愿留在皇城的吗?哼,你以为你了解张启山,其实你了解到的只是他想让你了解的那部分而已。”二月红看着如此寥落不堪如疏风吹落的败叶那么无助掉落,心里是涩涩的苦味,如吃了一个生涩的杏仁,苦的让他眉头紧蹙“惠妃是我母亲和你师父联手谋害的,他恨毒了我母亲和我,那么他会不会同样恨毒了你师父和你呢?”没等齐桓反应过来,二月红继续冷言道“初登基时,你记得我可曾问你是否愿意留在皇城,你的回答是是,其实你回答否,我也会放你走,毕竟当时的我手无实权,和那个叱咤朝野的张启山是没法比的,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他张启山权倾朝野,连红琪言都可以轻而易举的用辅助之名安插到我身边,那么他为什么没办法带你走呢?难道就因为一句你愿意,你可要知道这么一个周旋朝堂十余载的手握江山实权的藩王,只要他想带你走,不管是谁包括你说不都是没有用的。”齐桓只看着二月红两片朱唇一张一合一合一张,周围的空气越来越冷,二月红的声音也越来越渺远,他的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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