煊哥是八嫂

ALL八

一生一世一场梦 大婚下

大婚
当一场场瓢泼大雨带来空气里丝丝凉意时,大婚如期而至,皇城、临冬城相距数千里的两座城池,此刻都被最喜庆的红色装饰着,连同百姓都沉浸在这泼天的喜庆中,民间自发组织的戏曲、舞狮等节目轮番在两座城池中上演,孩童们嬉笑打闹穿梭在观演的人群中,商贩们在街边卖着琳琅满目的商品,姑娘们各个花枝招展如繁花点缀着城市的街道,吆喝声,嬉笑声编织成欢乐的海洋,可是这看似纷繁热闹的背后,却没有一个人知道一片欢乐海洋下是深不能测的海底,有一股暗流,安静却又异常汹涌的澎湃而过,北境守军,从北境至皇城沿途调派的驻军,皇城守军,禁军中充斥着屏气凝神的紧张,大战一触即发,在那之前便是等待死亡的寂静,在这片死寂中战士们、将领们都像最后一次感受血液在身躯里流淌带来的温暖。
养心殿,黑背老六、汝亮和军机大臣吕雉离开后,这个疏阔的殿堂仿若瞬间淹没在一滩死水中,二月红负手站立在养心殿的窗前,看着经过几番风雨洗礼下颓萎的草木,只等着凛冽的金风将它们带入泥沼之中,片片白云不知被谁的血所染红,冶艳诡异铺满天空。
“臣陈皮叩见皇上。”陈皮在二月红身后郑重叩拜。
“起来吧。”沉沉的声线,尾音拖延产生的回音,回荡在这宏阔的殿堂内,殿顶髹金五爪蟠龙由殿顶盘踞而下,张牙舞爪是逼人仰视的威严,殿下的人在蟠龙怒目圆睁的双眼里渺小的不可一视。陈皮言简意赅,他与二月红除了君臣之外,本就不再有过多的交集。
“金钥给他了吗?”二月红问道。
“回禀皇上,已经给了。”陈皮垂手诺诺回道,是的,在本草堂由他之手郑重交与齐桓之手的金钥,是遵照了二月红的旨意,却也含着陈皮的私心,他耳边响起二月红轻如薄雾的叹息“你也走吧。”陈皮眉心邹然一蹙,毫不避讳道“奴才回禀完皇上,便回府打点启程。”他重来不向任何人表忠心,除了对医学的痴迷外,他这个人,他这颗心从来都是自由的,不像齐桓,被左一条、右一条的枷锁捆绑着,失去自由的意识和心灵。
一旁的祁红闻之,抬眸上下打量起这位素有医痴名号的院判,石青色官袍,身姿欣长挺立,面容清秀但总给人一种生硬不易接近的距离感,他的眼神里是默然,对他面前的皇帝,这个国家最高的统领人毫无敬畏之心,礼数周到却也淡薄的让人心寒。
“皇上“陈皮思忖须臾,其实直到他踏入养心殿那一刻他都是踌躇的,踌躇着要不要将锦盒交于二月红,踌躇着要不要告诉二月红这是齐桓的嘱咐,与陈皮而言,他是希望齐桓与二月红与张启山都不要再有任何瓜葛,奈何齐桓现就如一只被折翅膀的囚鸟,被囚禁在情这只看不见的牢笼里,陈皮还没有遇到一个让他赴汤蹈火也心甘情愿的爱人,因此他不懂这个情,这个爱,只是情、爱,从来都是亘古不变为人追寻的话题,有人说他美好的如西藏圣山上盛开的雪莲,有人说他如地狱满开的彼岸花,花丝热烈如火却含着花叶永不相见的凄绝。他琥珀色的瞳孔中映着二月红修长的背影,最后一抹消失在地平线的光芒将他的身影拉长投射在养心殿锃亮的地砖上,他,此刻是彼岸花舒展卷曲的花丝垂落或者绽放,如火如荼诡艳凄美如海市蜃楼让人分不清真假独一株伫立在地狱深锁沉重的大门口,孤独、悲戚,陈皮缓缓从袖管中取出锦盒,将它小心交付在祁红手中,陈皮曾经在宝华殿听那些被请如皇宫的高僧说过,世间万事都遵循因果轮回,有果必有因,陈皮虽然不知道他们三人前世为何,才造今生这般错综复杂的纠葛,大概这就是命,即便前面是刀锋悬崖,也终究无人能替他们受着苦,看着祁红将锦盒捧过头顶,送至二月红身边,陈皮心里莫名的如释重负,是啊,天命由天定,又岂是他们这些凡夫俗子所能左右的。
二月红斜着眸子撇过眼神,红色秀金色的锦盒并无出奇之处,从祁红手中接过,打开是一颗黑色的药丸,他才转过身用惊疑的眼神看着陈皮。自然不用二月红开口问,陈皮徐徐道“这是齐桓让奴才交给皇上的,服下后人会有呈现假死的状态,可以维持一天,也许。”
“放肆”还未等陈皮说完,一旁的祁红已经按捺不住内心喷涌而出的悲鸣,几乎是怒吼出口“皇上乃天子,怎可能会有服食此药的机会,你是不是藩王派来动摇皇上的内奸?”祁红似至于冰天雪地之中不承寒冷之苦,整个人不住的颤抖,他当然知道大战在即,就凭张启山多年征战的经验,他也比二月红要多一层的胜算,只是他不愿面对,他不愿二月红辛苦夺来的江山就这么被张启山夺于分毫之间,他更不愿他的皇上就此离开,这些时日他提心吊胆着过,每一天侍奉在二月红身边都像梦境中一般,他只祈求,上苍既然给了他无上至尊那么便让他永永远远的坐拥这天下,又何妨。
祁红还想厉言申斥,只见二月红痴痴的看着手中的药丸,眼神里有欣喜的光芒,是坠在夜空的繁星闪耀光芒“是齐桓?是他?他不愿朕死,是不是,是不是?”二月红的眼神里是让人不忍拒绝的期望,陈皮一时语塞只得冠冕堂皇道“他是您的子民,心系君主是他的本分。”
陈皮的话落在二月红耳朵里却含着另一层让他欢喜到雀跃的意思“他果然,祁红,他是在意朕的,他是在意的,朕还是赢了。”语闭,一颗豆大的水滴落在黑色的药丸上,似要用它的
咸涩来冲淡药味的清苦。祁红猛然瞧见二月红笑着泪流满面,深深的拜服下去,痛心疾首“皇上。”
捧着锦盒的手不停颤抖,如获至宝的喜出望外,又如担心流沙始于掌心的忧愁,千丝万缕的情绪似一条条极细又极锋利的丝线缠裹着他,慢慢勒紧,直至嵌入皮肉,将他四分五裂惨不忍睹“你们都退下吧。”二月红将锦盒紧紧护在胸口,即使清苦的药味会渗入衣衫侵入肌理苦透了他的心扉,他依旧这么死死的贴着心,他不愿我死,他是不愿我死的,如呓语一般重复着重复着,跌跌撞撞坐回养心殿最至高无上的潘龙椅上,祁红起身,俯下身子,心里是对二月红满满的心疼,可他明白,爱齐桓似乎成了他的习惯,任任何人都劝说不动,祁红默然离开,肩擦过陈皮身边时,这位年轻的院判大人还站在原地直愣愣的看着二月红,祁红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一个眼神的交换,两人纷纷退下,只是在殿门关上的那瞬间,陈皮回首看见的是富丽堂皇的殿宇和他戚戚茕茕独坐的身影,这个画面深深刻入他的脑海里,直至他余生的所有时间里,那一幕都成了他终身难忘,悲切到悲凉的画面。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那股清苦的味道已经消散在宏阔的殿堂内,是热水翻滚入杯中激起的水声,茶香四溢,氤氲的热气蒸腾而上,“皇上,喝口水吧。”环儿将茶盏端至二月红面前,二月红缓缓抬眸,对上她晶亮的双眸时,泪凝在腮边,成了情绪波动的证据。
二月红伸手抚摸着环儿如大理石板光滑细嫩的皮肤“你是不是也不愿我死。”
听到死这个字,环儿手一颤,茶盏滴落地面,碎裂的声响,惊的她立刻拜服下去“皇上赎罪,奴婢,奴婢。”看着环儿惊慌失措的样子,二月红一阵心疼,那个人曾经在自己面前也是这般小心谨慎,一口一个奴才。他苦笑着,手扶上她纤细的手臂,“子衿。”这是她入宫以来二月红第一次喊对她的名字,其实二月红一直都知道她叫子衿,只是看着她的面容时总情不自禁的会唤起齐桓二字,可是每个人都是独立的,这个柔美的女子,又怎能成了他人的替身,活在他人的影子里,二月红心里一阵酸楚,曾几何时他也幻想过自己就是那个和他同父异母的兄长,张启山,这样他就能在齐桓心里占据所有的位置。
“皇上,奴婢叫环儿,这是您给赐的名字,您不记得了?”环儿的眼里撑满了泪水,她是存着目的接近二月红的,她知道,可是在二月红身边的这些时日里,这个男子的悲戚,这个男子的一往情深都让她动容,她无数次看着他独自站在窗前遥望齐府方向那如悲似喜的神情,月光的清冷就像一件外衣披在他单薄的肩膀上,让他身上的红都黯淡到没有任何华彩可言,有时候她甚至看着这样的二月红在心里头有一丝责怪齐桓的意味,齐桓得到的是世间最应该值得珍惜的真情,可是他却将它化成了手段,用来伤害这个全心全意爱着他的男人,但环儿也知道,齐桓又何尝不是一个全心全意爱着另个人的男子呢?他们并无两样,同被情所困,还要小心掩藏伤口,在虚假和自欺欺人中自我安慰,自我麻痹。
“子衿,快变天了,你离开吧,你若安好我便再无所求了。”二月红满目忧伤捧着她的脸,又像是说给另一个人听“原本就是我的自私。”
“皇上,奴婢,奴婢,奴婢对不起你。”这时的环儿内心訇然溃塌,她这段时间凭着和齐桓极像的样貌潜伏在他身边,可此时她不愿再替他伤害他了,她拼着必死的决心,坚定的眼神看着二月红,却只闻他淡薄如山岚一句“我都知道。”那一刻环儿将脸埋在二月红的胸口隔着锦盒坚硬的轮廓哭如孩提,停不下来,二月红只是轻抚她精致的发髻“没事,终究他不愿我死,我足矣了。”
那夜新月如钩,锋利的闪着它凌厉的寒光,二月红将锦盒仔细收好,在光影错落的后寝笑容繁华绽放“我此生得你牵挂足矣,不管成败,下辈子却已经不想再这样束缚着你了,可是呢?”突然他的喉口似被人掐住一般紧的发疼,那是他在强忍眼底一股夺眶而出的泪意“可是呢,我还是自私的,我还想陪在你身边,看着你。怎么办?哼,我就是这么个自私的人啊,一直都是。“
当阳关穿过厚重云层照亮这个混沌的凡世,仪仗煊煊赫赫从临冬城出发,悠扬欢乐的音乐声,伴着夹道欢庆的人声,这一列仪仗正以最悲壮的姿态步入火光厮杀的中心----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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