煊哥是八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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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一世一场梦 危机3

危机
夜色如漆,皇上的仪仗浩大穿越皇城,金色銮驾映衬着两边高耸的朱墙,行至之处必定灯火通明,蓬荜生辉,放眼望去,前前后后乌泱泱的太监和宫女,香木制成的蟠龙座上,二月红身披朱红色大氅,金线绣制的五爪龙盘踞在身,隽丽的面容上不带一丝表情,孤影独坐万人之上,真是应了秋季萧瑟之景,林华紧着步子低头跟在步輿之侧,从慈宁宫出来二月红就神情严肃,这个时候作为贴身伺候二月红的林华应该说点什么宽慰圣心,但自从二月红登上帝位,一步步到今天,林华目睹着他的改变,目睹着他对周遭人的多疑,现在的二月红即便是从小便服侍在他身侧的林华也已经莫不清楚这个年轻的皇帝每天都在未雨绸缪着什么,所谓高处不胜寒大抵就是如此吧,林华默着声,身上的每根神经都崩的紧紧的。
步輿停在养心殿殿门口,林华低低的俯着身子,跟在二月红身后,二三个太监在前掌着龙纹宫灯,二月红的大氅被吹得随风乱舞,黄琉璃瓦歇山式顶层向着无尽黑夜深处层峦延绵开去,前殿和后寝穿堂相连,残破的叶子被风卷着擦过的锃亮的地砖,发出沙沙的声音,开阔宏大的后寝,明黄色的宫样帐楣,密密的龙腾祥云绣花,烛火昏暗,珐琅铜鹤状雕花香炉里丝丝缕缕的安神香袅袅弥散,幔帐上的碧金纹饰,在烛火的映衬下璀璨却不夺目,几个宫女伺候完二月红更衣后便施施然退下,轻合雕花殿门,林华俯身上前扶着身着丝绸寝衣的二月红端坐在床榻一侧。
“这几日藩王可有什么动静吗?”二月红低垂双目,扇形睫毛下双目透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光采,声音低低的夹杂着些许倦意。
“回禀皇上,这几日藩王除了处理朝中正事,便一直待在藩王府。”林华依旧俯身回复,也不抬眼看二月红,他总觉得现在二月红的脸可怖的让人不忍直视。
“齐桓呢?”二月红继续问道,烛火映衬下的侧脸没有变的清晰,反而模糊起来。
“自从上次齐大人养心殿觐见皇上后,去过一次重华宫,之后也一直在太医院本分着。”林华说着眼睛一转极其小心翼翼的又添一句“也未于藩王见过面。”说完眼睛偷偷瞟了几眼二月红,不等看清他的表情便怯生生的收起了眼神,微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站姿。
二月红眼神悠然的在林华脸上扫了一圈“听说今晚齐桓又留宿太医院当值了?”
“是,皇后娘娘身子不适,刚出慈宁宫便宣了齐大人去诊脉了。”林华小心谨慎的回禀着,眼神睩睩“皇上,这后宫册封仪式也已经结束,您是否该去后宫走动走动了。”林华声音极轻,二月红只当没听见,并不理会,只是说道霍锦惜,二月红始终觉得对她所有亏欠,眼神也柔和了许多,叹气道“哎,将门之后,跟着朕也只有委屈,你传朕口谕,命陈院判负责皇后今后的康健。”
“陈院判大人?”林华稍稍抬头,眼神中带着疑惑“皇上,这陈大人可负责的一直都是重华宫,这突然调去坤宁宫,安亲王那。”林华口气中带着迟疑。
二月红眯起眼睛,缓缓侧目看向林华“你真是越来越会当差了,朕安排太医,还需要听你的?”就像一击耳光重重的扇在林华脸上,悄无声息却吓得林华怔怔的跪了下去,“奴才不敢。”
二月红看着趴在地上的林华,不以为然的撇过头,“齐桓,太医之首,总不能每天都在太医院当值,安亲王那我自然会再安排其他院判去负责,齐桓以后只负责朕的康健便可以了。慈宁宫也派其他太医负责吧。”二月红说着轻轻闭上眼睛,手指揉着太阳穴“朕累了你退下吧。”
“是”林华听到退下二字,心中终于卸下一口气,浑身也都觉得轻松起来,带着发自内心的笑意,退出了后寝。
空荡的空间,烛火偶尔发出爆燃的声音,噼噼啪啪,很轻,火光瞬间急速摇曳几下又恢复平稳,盖着绛紫色锦被,二月红毫无睡意,但身子却疲累不堪,像绑着千金铁锤直往下坠,坠往无止尽的深渊一样,二月红看着头顶帐楣上五爪蟠龙,张牙舞爪的样子五爪的指甲锋利而狰狞的张着,他脑海里开始回响着慈宁宫里太后的话语。
“母亲以为舅父此次出山是真为儿臣谋划?”慈宁宫暖阁只剩下二月红和太后两人,案几上的茶水已经凉透,却无人在意,窗格上糊着的窗纸此刻被风吹得像把扇子噗噗的打在格子上。“他毕竟是你的舅父,又是哀家母家的人,总不见得来害皇帝”太后手指拨弄着紫玉佛珠,啪嗒啪嗒发出玉珠轻碰的声音,斜依着软垫,闭目,脑子里却不停的转动着。
“母亲不要忘记他可是张启山请来的人。”二月红看着太后的眼神复杂的让人捉摸不清“而且当年舅父为何退出朝堂,儿臣不知难道母亲也不知了吗?”口气变了凛冽起来,太后骤然停下了手中的拨弄佛珠的动作,面部上肌肉僵硬的牵动着,微微睁开双眼带着几分强忍的震惊看着二月红,嘴巴张开却没发出声音。
二月红眼神里的温度渐渐退去,只剩下淡漠,仿佛面前的人根本不是当今太后,不是他的母亲一样,寒冬腊月般寒凉的眼神看的太后心里哆嗦起来,嘴唇跟着微微颤抖,手扶着了身旁的案几,护甲尖利一点点划过案几发出滋啦的诡异声响,听的人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你知?”牙缝里好不容易挤出两个字。
“母亲做的好事情,儿臣知道。”眼神中的寒冷中流过一丝让人察觉不到的悲戚“想必张启山和红琪言也清楚吧。”
“哼”太后努力维持着自己的一份泰然“现在知道也无妨。”
“无妨的是母亲吧。”二月红想到张启山和红琪言的面容,口气略带一份阴狠“说到底,当今皇上是儿臣还是张启山,终究都是红家的人。红琪言愿意出山,帮的根本不可能是儿臣,一个弑杀手足之人的儿子。”二月红的眼眸在烛光中闪着晶亮。
“就凭他?”太后嗤之以鼻“现在丞相已经倒戈于你,他又怎奈何得了你?”
“赵学礼这个老家伙,他今天能背叛张启山,明天也就能背叛儿臣,张启山让儿臣以克扣贡品之名降罪与他,一是利用儿臣给他一个警告,能让他有所收敛,二来,这种克扣贡品相对于私炮房根本是不值一提的小事,虽然能让他收敛,可更让赵学礼狠毒了儿臣,从而加深赵学礼对张启山的支持。”二月红阴冷邪逆的笑着“还好皇后的哥哥是禁军统领,儿臣再没实权,这禁军还是能调动的,私炮房的事情还多亏霍瑞替儿臣暗中查得,这才能掐住那只老狐狸的喉咙,让他倒戈与儿臣,现在估计他一心只认为是张启山泄露了私炮房的消息,恨不得生吞了他。”
太后看着烛火光影交错中二月红的侧脸,突然觉得陌生觉得可怕,这个曾经不经世事的少年什么时候已经悄无声息的成长为手段老辣的一代帝王,心中宽慰又害怕着。
“你舅父”太后看着二月红欲言又止。
“舅父?”二月红收敛起所有的表情,眼神空洞,就像两个望不到底的黑洞“赵学礼是什么样一个货色,张启山比儿臣清楚,红琪言不过是张启山傍身的另一个棋子,红琪言和赵学礼原本就是一对死对头,红琪言辞官才让赵学礼能独揽大权至今,朝堂之上最怕的就是势力失衡。”
“那依皇帝的意思,你舅父回朝实则是帮助张启山?”太后略含不可置信的口气。
“母后您是老了,他早就不是我的舅父了,就在你弑杀惠后的时候,你早就被他从红家的名册上删除了吧,说到底事情演变成今天的样子也亏得母亲您一手造成。”二月红一口一句弑杀,让暖阁突然像坠入冰窖一般寒冷,刺骨。
太后气的遽然从妃榻上坐直了身子,手持着佛珠猛的拍在案几上,玉珠瞬间飞散滚落了一地,嗒嗒,粒粒都像重金砸在太后的心上,她忍不住的颤抖,眼泪聚集在她的眼眶里,模糊了她看二月红的视线。“哀家那都是为了你。”声音压抑中透着苍茫。
“为了我?”二月红的双眼也蒙上了泪水,面前这个几经奔溃的憔悴的老妇人,是生他养他的母亲,他伤她也同时也在伤着自己那种心痛像要从身子里挣脱出来一样,连着身子的骨头都叫嚣着疼痛“母亲真是为了我,您就应该让我做我的逍遥王,而不是让我被捆绑在皇宫里,周遭充斥着阴谋算计。您为的只是您自己一个德高望重的地位,您现在如愿以偿了,牺牲了您亲妹妹如愿以偿了,您开心吗?啊?”句句如锋利的剑穿透着太后的心,带着黏腻又看不见的鲜血。
“你以为,不当皇帝你就可以做逍遥王了?出生在帝王之家的人没有一个是事随人愿的,你还不懂吗?当年不是哀家除了惠妃,任凭她狐媚惑主,然后她的儿子被立太子?那么现在躺在地下的人就哀家,你的母亲,你以为你还能逍遥?还能不处在着充满阴谋算计的世界里?”太后的泪水湿了几乎一半衣领,面目狰狞的让人不忍直视,几乎癫狂,转而凄厉的笑了起来“哀家这一生都是错付了,错付了先帝,错付了红家,错付了你,哀家在你们眼里只是一介毒妇,啊?”最后的啊似是疑问却带着心灰意冷的绝望,太后又闭上了眼睛,但啜泣声却怎么都止不住,肩膀颤抖的就像矗立在寒风之中,情绪平复了又平复,终于长长的叹了口气“哀家累了。”
皇家从来都充斥着血雨腥风,谁的手都不干净,安神香的味道很好闻,可是二月红注定今夜无眠,他侧着身子将锦被团成一团紧紧抱在怀里,卷曲着身子,似乎这样便能驱散他周围挥之不去的阴谋算计,他终究还是适应不了却又没有办法不去适应,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你的无用注定成为明天别人餐桌上的美食,二月红紧闭着眼睛。
“皇子,皇子,如果您怕疼就抓着奴才。”
“皇子。”
“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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