煊哥是八嫂

ALL八

一生一世一场梦 相见上

相见
“皇上,太后求见。”祁红面有难色,低低的俯着身子,恭谨的侍立在一旁,眼睛只看着脚下几方青砖。
“不见。”二月红衔着一份淡如浮云的口吻道,他趴在齐桓的床沿旁已经一天一夜了,即便是服了陈皮熬的敛伤止血的药,可毕竟是贯穿伤,实在是需要静养。
“皇上,太后昨日晚些时间便在养心殿候着了,您看这都整整一晚了,他可是您的亲额娘啊。”祁红最后一句话是扶在二月红的肩头凑着他耳朵说的,声细如蚊,这左右为难的境界逼的他面目扭曲着,眉间紧蹙的感觉都能拧出水来,二月红只痴痴的看着步摇床上躺着的齐桓,伸手替他扶去几缕被风缭乱的鬓发“年纪大了的人就是固执,她要这般等着便由她去吧,等累了自己就会回去,你操这份闲心干什么,昨日的药是按陈太医的药方配的吗?怎服下了今儿个脸上摸着还烫人的很。”嫌弃和焦急的神情交替浮上二月红惨白的脸庞,他横了祁红一眼,“早膳,着御膳房的人多熬些软糯的粥来,不要太稠,他还不能自己进食。”说着,手一挥,几个宫女端来洗漱的彩釉盆,盛着温热的清水,急急上前,二月红伸手探了一下水温,朝着宫女翻了个狠厉的眼色“这么凉的水,想要惊着谁不成,这般笨手笨脚哪位嬷嬷调教出来的?”宫女哪禁得住二月红这般狠厉的话语,吓得纷纷跪在地上一阵猛磕头“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二月红嫌恶的撇过头,云淡风轻道“处事这么不仔细,拉去慎刑司,学乖了再回来伺候。”声线柔和的就如同步摇床上鲛绡纱轻轻拂过人面,却触肌冰凉。二月红话毕,便有两三个侍卫,架着挣扎恐惧失色的宫女离去,最后只剩一阵阵的哀嚎响彻殿内“皇上奴婢再也不敢了,皇上饶命啊。”祁红看着心下一片寒凉“皇上,”欲劝什么,却只说了皇上二字,便默了声,总觉得这时说什么都可能触怒龙颜,二月红自从齐桓受伤以来,整个人像变了一样,性子变得越发的捉摸不透,闷闷的也不见他脸上有任何表情,宫女太监们更是一个个提心吊胆着生怕一不小心做错什么,就惹怒的二月红,不是被杖毙就是被拖进慎刑司。
陈皮等一干太医进殿的时候,正巧在长廊上碰到被侍卫架着拖出去的宫女,见她们喊的撕心裂肺,心中也实为不忍,想想齐桓受的那些刑法,心里总像有根刺一样拔不尽看不着,膈在那一不小心便刺痛了自己,陈皮询问侍卫,得知是只是因为洗漱的水温过凉,就被二月红罚去了慎刑司那种人间地狱,心里更是说不出的不豫,进殿后空气中凝重紧张的气氛逼的他不禁眉头紧皱,先是同随行太医一起行礼,随后落座在步摇床边替齐桓例行诊脉,这期间二月红的眼神里是藏不住的关切,巴巴的望望陈皮,望望齐桓,还未等陈皮开口,二月红就耐不住性子问道“怎么样?都几日了怎么还不见醒,今早摸着还很烫手。”二月红此刻的神情像极了街市上与母亲走失的孩童,瞠着大眼睛逢人便问“我妈妈在哪?我妈妈在哪?”方才惩罚宫女的狠厉劲此刻藏匿的无影无踪。
“齐大人身上密布着大小的伤口,这天气渐暖,伤口容易发炎也是有的,正因此齐大人的烧一时半会儿还退不下来,这慎刑司的刑罚,不光处刑的时候让人生不如死,即便现在疗伤期,也让伤者痛不欲生,不是吗?”陈皮沉冷的声音,不紧不慢的一壁收拾着脉枕,一壁回复着二月红,这话里的意思听得一旁的祁红脸色煞白直冒冷汗。
二月红怎么会不知道陈皮虽然面上说的齐桓的伤势,但暗里也在责怪二月红方才惩罚那两个宫女,此刻在二月红心里除了齐桓,其他谁都不在意,齐桓受刑,二月红几乎恨透了后宫里所有人,包括他自己,若不是他还持着一丝理智,大抵宫里所有人都得被拉去慎刑司体验一边那炼狱般的刑法,太后、皇后、他自己便是其中最应该受的人,他身上的伤永远不好才最好了,不然只怕自己有一天会忘了齐桓受过的痛。
“皇上该静养在养心殿,你这般没日没夜的守着齐大人,这您身上的伤。”薛乾满脸担忧道“这家国还得靠皇上您治理啊。”语重心长的话此刻在二月红耳边便如春风拂过不留一丝痕迹。
见二月红不语,祁红艰难的在脸上撑出一抹笑意,回道“安亲王不过两日便回京协理政事。”
“所谓协理,也只是暂时,皇上勤政才是万民之福,皇上还是回殿静养才好。”陈皮郑重道。
“皇上,众太医说的是啊,您仔细着身子,齐大人这儿奴才每日扶您过来瞧瞧便好,您这样没日没夜的守着,齐大人若是知道不也担心皇上,您说呢?”若方才祁红不敢言语只怕惹圣怒的话,但此刻众太医你一句我一言的在旁劝着,祁红也略微胆大了一点,他虽然清楚知道齐桓对二月红有多重要,可这皇帝没日没夜守在一个太医床前,传出去总是不成体统。
“罢了罢了。”二月红一脸嫌恶起身,祁红立马上前搀扶“你们都给朕好生照顾着,若有闪失,朕让你们一个个都死无全尸。”
殿内所有人齐声道“是。”
出了偏殿,二月红才感到肩膀上重重压下来的疲倦,双脚似灌入了铅水,挪一步都困难的很,满脸不豫之色,低沉问道“安亲王何时到。”
“听说已经到了京郊的一所驿站。”祁红诺诺回答。
“这么快?”
“怕是侯爷的消息已经带到睿藩王那了,这才会让安亲王马不停蹄往咱这里头赶。”祁红一脸奸佞之笑。
“藩王怎会只让安亲王一人归来?你确定藩王一同前来?”齐桓不只是二月红的软肋,他同时还是张启山的软肋,北境一战,张启山虽然勉强存活,但一旦二月红对他起了杀心,那么他就不会让他活过第二次,京城设陷很深,红琪言就如二月红放出去的饵,就等着张启山这条大鱼来食,可居然张启山没有和张日山一同返京,大大出乎了二月红的意料。
“确实没来,怕只怕藩王此时正忙着和亲一事。”祁红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二月红。
“和亲?”二月红微阖双眼。
“正是,只是这和亲一事,毕竟关乎两族关系,是需要皇上您同意的。”似试探二月红对和亲一事的态度,只见二月红思忖良久道“政务现在有安亲王协理,看来安亲王此行最重要的便是首肯这和亲一事,你赶紧让军机处吕大人来养心殿觐见。”二月红口气一凛,祁红微缩起肩膀“皇上您这身子,现在召见不得啊。”是规劝,却惹来冷厉如剑的眼锋,闪着寒光从祁红脸上划过,祁红立马默了声。
“还不赶紧去,若迟一步,朕怕自己就没身子可以仔细着了。”二月红话语一出,祁红便识得其中的轻重缓急,匆忙施了施礼便急急往军机处赶去,二月红转头看向偏殿的楼花朱漆大门“齐桓,从今天开始便没有张启山,只有我。”
快马加鞭一刻不停的赶到京城时,已经是午夜时分,张启山一副随从打扮俯着身子,紧着步子跟在张日山的马后,无人认得那便是曾经名震四方的睿藩王。
重华宫灯火通明,张启山换上一身太监装扮便翻上皇城的琉璃瓦面在一片夜色的掩护下赶往养心殿偏殿。
月光朦胧,夜已阑珊,清冷的月光透入旋罗绢窗纱,斑驳的树影浮动在窗纱上,落入殿内锃亮的青石板,此刻伺候齐桓的宫女和太监都已经回庑房休息,只两个小太监和被睡在偏殿门口,张启山从窗户轻巧翻入,惹得殿内昏黄的烛火一阵摇曳,飘动的鲛绡幔帐隔绝着两个孤清的身影,这一见像是隔了千年之久,张启山能听到齐桓平稳的呼吸声,他缓步向前,幔帐柔滑清凉拂过他的手掌,那触肌的微凉,让张启山心中一阵,眼底似有一阵滚烫涌出眼眶,他努力抬着头深深得呼吸着周围夹着淡淡草药味的空气,那个熟悉的味道如今似紧紧揪住他心脏最脆弱之处一般,他不得不靠着摒气,来缓解从心里蔓延开来的刺痛。
“启山。”一阵幽微的声音,似殿外飘入如蜜般清甜的幽香,张启山噗通一声跪倒在齐桓的床前,颤抖的双手撩拨开轻薄的幔帐,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人此时正静静的躺在他的面前,一膝一步靠近,却只见他浑身捆绑着白色的绷带,触目惊心,心脏此时像是被人硬生生撕裂一样,张启山后槽牙紧紧咬着,直到发出咯咯响声,泪似如决堤洪水一般奔涌而出,他的脸浸湿在泪水中,顺着他俊朗的面容一滴滴滴在锦被上开出一朵朵娇艳的花朵。
“齐桓”声音中是努力抑制住的颤抖衔着一丝悲绝“我回来了。”张启山抚摸着他的脸庞,一遍又一遍,他的眉眼,他的鼻梁,他的薄唇,张启山一一抚摸过。
“启山”似梦呓一般的呼唤,一声声揪疼了张启山的心,他起身与他头靠着头,凑着他的耳边轻声细语道“我在,我在”而此刻哽咽硬生生撑疼了他的喉咙,他的声音略显沙哑“齐桓,我带你走好不好?我带你走,就我们两,好不好。”张启山扶在他的肩头泣不成声,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齐桓,我想你了。
“启山,你来啦!”有一个声音回响在齐桓的脑海里,只是除了他,谁也听不见,“你怎么哭了?你没事就好。”这个声音渺远如从天空漂浮的朵朵白云中传来,带着回声,在齐桓脑海里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启山,你没事就好。”
正在张启山啜泣之时,殿门骤然打开,有人沓靴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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